多情剑

–主高振宁视角，宁羞only

观宁羞夏季赛vlog发糖有感，定妆照都能不灭之握，是我的青春回来了。

附自己之前拼的图一张，建议结合这张图与夏季赛vlog高振宁拍姜承録的截图一起食用。

比赛之外的乐趣，除了收集各类联名限定的球鞋，高振宁还是喜欢摄影的。也不算是了解各种镜头相机的价位和各种能让照片里的景色化腐朽为神奇的拍摄技巧，只是手指调整焦距，拉缩镜头摁下快门，看到内存卡保存下记录生活的一瞬间时，他就会有一种真切的满足感。就像推掉敌方基地时，无论头顶着什么队标，只要看到自己所操控的英雄动作停滞，镀上一层代表胜利的金光，胜利和喜悦都会在此刻定格。

在他看来，这种对于定格和记录的喜悦和执着，大概率受了这么多年职业生涯的影响。职业生涯就是这样，选手更迭、对手更迭、队友更迭，在不同的队伍间辗转，和不同风格的搭档磨合调整，花开花谢，起起落落，潮水漫过沙滩，无声将上面闪着光的碎贝带走，不留痕迹。自高振宁踏入电竞大门的第一天，他迎来太多次这样的离别，从YM到IG，从AD到打野。敢爱敢恨的东北男人有时把感情看得比胜利还稍金贵一些，这样新陈代谢太快的职业让他更明白身边人的可贵，但他又清醒地明白离别的残酷并不是靠感情就可以阻挡的，为了胜利、为了证明自己、为了上场、为了薪资和更好的未来，都是可以决定一个人离开或留在一只队伍的理由，甚至一纸合同，白纸黑字，辗转间，一个选手的职业生涯就在迷茫中悄悄改变。

既然不能改变别人，那就自己养成留念的习惯，所以高振宁拿起了相机。在比赛场上的许多镜头是没办法由本人拍摄的，但在比赛之外可供拍摄和记录的场景就太多了。Roxy和二牛打架了，乐言滑着电竞椅不动声色间鼓着嘴偷吃了宝蓝的西瓜，泡芙吃饱了瘫在沙发上摸肚皮，剧本杀时被迫女装的队友……诸如此类，高振宁觉得有趣的瞬间，他都会拿起手机，随手一拍，咔嚓。有些照片或滑稽，在队群里上传，马上被做成表情包流传。有些照片或珍贵，高振宁就单门建立了一个上锁的相册，自己留存纪念。

他的手机里有一个为一个人单独而建的相册，一开始并没有如此特意，后来他的照片积少成多，高振宁便觉得，他值得在心底里留存定格，最好每一刻都栩栩如生。

即使手机有键盘锁，相册还有密码锁，打开相册之后单独的分类还可以上锁，但高振宁还是很郑重地把这个相册拖入不常用分类，还用一串乱码为它命名，尽量让它做到最不起眼。顶级打野在这几个赛季可见的成长点之一是更加注重野区的视野控制，投射到生活里，便是绝不给人把眼插到自己心底秘密的一丝一毫机会。来到IG已经快要三年了，这个相册里零零碎碎积攒了不少照片，从黑色队服到灰色队服再到统一的黑色耐克外套，从花椰菜头到妹妹头再到后缀的碎发，从2017到2020，从春到秋，从TheShy到姜承録。

有时候是光明正大的拍摄，有时候是不经意间的碰到快门，甚至有时候是带着那么一点不为人知小心思的偷拍。比如，姜承録在电竞椅上睡着了，头靠在椅背上，手却还搭在鼠标上，电脑屏幕的柔光打在他的侧脸，训练室里很安静，安静到高振宁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就这一次，我也不是什么变态，也没啥不能看的，筛哥不会在意吧。手机快门咔嚓的声音都会让高振宁警觉，生怕吵醒了谁或引起谁的注意力，但好在都没有。

他蹑手蹑脚为姜承録披上一件黑色队服外套，离开训练室时刚好撞上接水回来的王柳羿，谁都把谁吓了一跳。刚做过亏心事的高振宁手插在兜里，手紧紧攥着手机，汗糊在屏幕上。王柳羿被迎面撞上这么个大个走路不带一点声的隐身效果惊到，看见高振宁脸上还带着一丝傻缺笑容的余韵，像柯南一样推了推自己滑到鼻梁上的眼镜，话语里颇带猜测：“干嘛呢高振宁，你做什么缺德坏事了？”确实刚做完缺德事的高振宁心虚就怕鬼敲门，含糊其辞，连忙捏着手机头也不回地冲回自己宿舍，留下王柳羿一个人在原地猜测是零食遭殃了还是Roxy又被高振宁糟蹋了。

醒来之后的姜承録还特意问了问是谁给他盖了队服外套，很执着要问出个答案来，宋义进说不知道，喻文波说自己在睡觉，李浩成直接摇摇头，陈龙也说那天晚上和朋友出门了。问了一圈，问到名侦探王柯蓝，王柳羿想起那天做贼一样溜出去的高振宁，恍然大悟，忙指明罪魁祸首。高振宁那时候正在低头清着手机内存，一抬头对上姜承録眨巴眨巴的眼睛，心跳加速一百五，再被姜承録用绵软的中文吓了一跳，差点当场去世。

“谢谢宁，那天晚上的外套。”

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他险些以为自己的偷拍被发现，连带着那些一同藏得都很好的小心思。最好暂时都别让身边的韩国人看破，让日常里的玩笑和嬉笑打闹把那些都盖住。那张照片高振宁留存到现在，只趁他睡着时拍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过。从那之后，那个相册更新的频率变低了，比赛场上风格激进的打野赛场下没有敢越塔强杀对面上单的勇气，偶尔帮忙拍合照，焦距对准上单时遇上后者比起的剪刀手和上翘的嘴角都会心脏漏拍，没法再做到更多。零零碎碎，如此积攒，从2017年的冬积攒到2018年的秋。

比赛场上的IG开始毕露锋芒，大家把IG独树一帜的称作三叉戟，把Ning和TheShy成为IG最锋利的剑，厄加特凯隐、青钢影刀妹、奥拉夫剑姬……他们在赢得胜利之后握手，因激动和久握鼠标的手发热却不潮湿，赛场上握住韩国人细瘦指尖的时候高振宁从来不会想太多，那一刻只有胜利的喜悦充斥头脑。下场后爱冲浪的高振宁打开微博，看到高清现场照后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们的手握的那么紧，有时候甚至于会十指相扣。他伸出手，姜承録第一时间回复，只和他握手，眼睛弯弯，连兔牙都笑出来。场外他们可以无数次和别人握手，甚至可以每次握手都无足轻重，但赛场上胜利的那一瞬间，高振宁脑袋里第一时间想到要和谁分享这份喜悦，他就冲谁伸出手。于是相册里逐渐多出一些不是他自己拍的照片来，许多次的握手出现在相册里。

那个2018年的秋，属于整个IG和高振宁的相片太多太多，尤其是在仁川，全世界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他们，欢呼与金色雨一起落下。高振宁举起湛蓝与金黄交织的奖杯，属于他的荣耀。而在千万人欢呼里，他的余光注意到最旁边的姜承録，拍着手，眼睛弯弯。高振宁亲吻奖杯，金属的质感冰凉，他突然想起，他们赢下了属于LPL的第一座世界赛奖杯，他们在全世界面前欢呼、落泪、甚至拥抱，他抱紧姜承録，以脸颊贴近脸颊，姜承録被他圈起来，所有人都笑容肆无忌惮，高振宁甚至隐约觉得那一刻他和姜承録连心跳都同拍，但他们却忘记了握手。这不行啊，这么大的阵仗怎么能不握手啊。他们扛着奖杯在追光灯与万众瞩目里退场，高振宁与姜承録殿后，即将离开那个舞台的一瞬间，高振宁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来，筛哥，击个掌握个手。”

这个相册里也留下了这一幕。金色灯光的余晖下，意气风发的少年击掌，全世界都瞩目。

之后照片累积的速度快了起来，2019年注定是属于IG的春天，他们从世界赛的山巅归来，依旧是王者，IG独特的上野组合依旧是为整个联盟所忌惮的剑，春季赛决赛更是无情粉碎了黑八传奇的JDG队史首冠梦，这次FMVP的奖杯轮到姜承録来举起。那块奖杯在追光灯里安静地等待，高振宁和三个队友围在领奖台前，他向姜承録伸手，迫不及待催促他来收获他的荣光，姜承録捂住了嘴，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他在金色雨里看着圆形奖杯，像孩子得到玩具一样骄傲举起，高振宁侧首看着，忽然想起几个月之前，在世界之巅，余光里的姜承録也这样看着他。他们轮流登上巅峰，都有彼此在身侧。

后来，高振宁偶尔在只有他一人的宿舍里看这些照片。他不开灯，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与玻璃窗里投射进来的霓虹光，手机屏幕上金色雨里他伸手朝向姜承録，现实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把一切都冲刷摧毁，新王踩着旧王倒下的躯体登基，暴雨里的七个人都如此颓唐，有的人甚至来不及被看到颓唐之势，就被深藏在幕后。他们在训练室，他在寝室，无所事事。LPL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他也很久没有比赛的讯息，连训练赛都没有，与世隔绝。

高振宁又有空开始摄影，依然是用手机简单的拍摄，对着房间里某个黑暗的角落，咔嚓一下，没有聚焦，没有任何构图，甚至没有任何意义。他尽力避开IG其他人集体训练的时间，在他们训练赛时独自在房间里发呆，在他们休息时一个人拼了命地rank。什么都玩，岩雀、酒桶、千珏、猪妹、蜘蛛、盲僧……高强度的自我压榨后他反而期待每天那个在黑暗房间发呆的瞬间，把大脑都放空。他盘坐在床上，等待着其他人结束训练赛的时间，手漫无目的的游移，最后把镜头对准了门，那扇没上锁的门却被猝不及防地推开，高振宁手一抖摁下了拍摄键。而推开门的是姜承録，在黑暗的房间里，推开一道门。走廊的灯光顺着门缝打进来，姜承録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隐在暗里。

“喝这个吗？”

他给高振宁带来一瓶橘子味的美年达，赞助商放在宿舍里的冰箱里塞满了这个。高振宁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镇的口感夹杂着二氧化碳释放的跳脱感在舌尖炸开。这种刺激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像在赛场上，在刀锋边缘起舞，在黑暗里博弈。

“宁，the best jug。”

姜承録组织着措辞，却发现说什么都有些多余，最后有些泄气一般，中文与英文混合着冒出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看向高振宁，借着那一束走廊里投进来的光，高振宁愣住，笑了笑，冲姜承録伸出手：“没有新的打野FMVP出来，我还是中国第一打野嗷。”姜承録愣了愣，握住那只手，握得很紧。

相册的更新停滞了59天，他在万众瞩目之时离去，又在万众瞩目时归来。上一次感受这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环绕是什么时候？高振宁几乎已经快记不得了，他只知道他很想念，想念这样的欢呼，想念胜利，想念他，什么都值得想念。摘下耳机，起身扭头准备与对手握手的那个瞬间，姜承録向他伸出了手。

“宁，今天厉害。”

几乎已经是刻进记忆里的动作了，无论多久，握在一起的手都熟稔。高振宁笑着伸出手，这一次，他们没有像一年前匆匆在追光灯尾补救。山呼海啸，万众围绕，他们又一次在万众瞩目里握手，胜利来临的那一刻就握住，握得更紧更紧。

却不是每一次握手都会被万众瞩目，至少在基地破碎的那一刻并不是。镜头更愿意偏爱胜利者，所有的目光在四强赛之后聚焦在浴火重生的不死鸟上，FPX的五个人笑着抱在了一起，而他们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动弹，仿佛游戏还没有结束，还有一座主基地，他们尚且可以负隅顽抗。

结束了吗？高振宁晃神，他可以心服口服接受失败，却又自欺欺人地希望至少还有一线回转境地，他坐在电竞椅上，久久沉默，久久起身，等待FPX的队员过来握手。拔掉鼠标连接线，收拾外设，这次欧洲之旅就此画上句点。但姜承録迎上高振宁的目光，偏偏又伸出了手，坚定地。

“宁，握个手吧。”

这一次的握手不会再被称作不灭之握了，也不会再有千万聚焦了。可高振宁却觉得眼眶湿润起来，像流淌起万里江河，生生不息。他没有哭，他轻轻握住姜承録伸出的手。

2020年并不是个好的开局，年后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比赛近乎报销，好在线上赛的流程准备顺当，他们在基地里开始春季赛。高振宁和卢崛形成了不太稳定的轮换战术，谁状态好一些就谁上，不上的那个人空闲更多。本来疫情期间就宅在基地没法乱出门，除了吃喝拉撒睡rank和基本娱乐，高振宁闲的长草，好久没顾上的兴趣又开始冒泡，甚至这次更明目张胆了些，追着人拍，对上姜承録的时候也没有最初的心虚感，嚷嚷着筛哥来卖个萌啊就敢理直气壮地把镜头挪到人眼前，有时候突然蹦出来的庞然大物把姜承録吓到，结果必然是被西八和狗崽子宁骂开。

但这么多次机会都错过了，相册里存积了这么多合影，他是真的想给姜承録正式地拍张照片啊。于是打野主动出击，在esport来基地帮忙拍摄vlog时，高振宁问他们能不能借个设备让他拍张照。摄影师很爽快地说好，还简单指导了高振宁应该怎么拍，他提着相机走进训练室，看见姜承録正在摸下巴。他穿着黑色衬衫，下颌边还有些泛青的胡茬，昂起的喉管绷紧，像极了黑天鹅，高贵，优雅，却近在眼前，可望可及。

他不自觉举起了相机，却被姜承録以余光扫到。姜承録慌忙把脊背都绷直，手抬起来挡住高振宁的镜头：“宁，干嘛？”

“筛哥，我想给你拍张照啊。”

“为什么要拍我？我又不好看。”

出乎意料的，姜承録有点抗拒，高振宁只好放软了声调，可怜兮兮地商量：“你让我拍一张吧，就一张啊。我又不干什么，又不是拍你黑照，筛哥我可求求宁了。”或许是东北人可怜的样子像摇尾巴蹭过来的大狼狗，又没什么攻击力，姜承録最后败下阵来。高振宁便得寸进尺：“就摆你刚刚那个摸下巴的动作吧。”

“西八，这是什么奇怪要求啊……”

咔嚓，高振宁的相册里又多了一张收藏。

比赛期间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一转眼一整个春天都过完，这个春天的剧本似乎又哪些不对劲，熟悉又陌生，春季赛独树一帜的“阴间bp”到了季后赛完全不奏效，上单被对位压制通关，野区被反烂，下路沉默操作变形，中路苦苦支撑，乐言转会……常规赛第一的殿军，一地狼藉的季中杯。自季后赛以来他们甚至只赢过一小场。八面来风，信口雌黄，熟悉的东西又回来了。

高振宁觉得，最好笑的就是19年上野不合的这个谣言，到了2020年还能继续用。甚至直播间里有人开玩笑让他破了百万订阅亲TheShy被他拒绝，都能被带出一波节奏来。爷亲也不能当着你们面亲啊，一群傻逼。高振宁翻了个白眼，开始在衣柜里翻队服。今天他们下午要去拍定妆照，拍完之后不久夏季赛就要开始了，这是争夺世界赛门票的最后机会，之前的惨败还历历在目，他们想赢，都想赢。虽然卸载了微博，他也知道自己和姜承録现在已经站在了风暴的正中心，或许姜承録比自己更甚。

那又怎么样呢，他们跟姜承録打过比赛吗，我跟他打了三年了啊，我还能不了解他吗，之前的宁王摔成了鞋皇，不是还站回来了吗，晒爹摔成送姜，就不能再站起来了吗？

到了场地里，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化妆，高振宁对着镜子里自己跟姜承録看起来情侣一般的发色，比较满意。拍摄是一个一个选手来，和往常一样，其他人照例在旁边看热闹。轮到姜承録的时候，高振宁本来低头在看手机，却看到一旁的摄影师手里闲下来的小相机。高振宁灵机一动，上前，又拿下了相机：“哥们，相机借我拍下TheShy。”这次拍得有点匆忙，焦没对好，屏幕里的姜承録糊到人都快认不出来了，高振宁对着屏幕傻乐，却被一边的刘一村盯上：“宁王，到你了，你来。”

按顺序，姜承録之后应该是宋义进，宋义进拍完才轮得到他，怎么还提前了呢。

“你，你跟TheShy站一起。”

“啊？啊？我俩站一起吗？”

刘一村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指挥着高振宁：“对啊，你俩站一起，然后你和TheShy你俩握一下手，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们都在镜头面前握过多少次手了。高振宁忽然想起三年前他刚来IG的时候，花椰菜头的韩国小男生比他晚来基地几天，俩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不是很通，高振宁想了一会来了句大碴子味十足的“阿尼哈撒哟”，韩国男生比较给面子，忍住了笑，但是嘴角歪地厉害。高振宁也乐了，冲他伸出手：“你好，我是ning。”然后姜承録很快握住他的手，还颇为郑重地晃了晃：“你好，我是TheShy。”

后来他们拍摄定妆照，刘一村也是那么指挥他俩的，戴着围巾，握个手。姿势居然跟现在差不多，熟悉的感觉在皮肤接触的一瞬间都涌现上来。从2017年到2020年，他们还在一起打比赛，还在一起握手。高振宁和姜承録差不多高，侧身握手的时候视线都相对。

“好，保持好这个动作啊，三、二、一……”

他们的视线汇聚在一起，高振宁第不知道多少次在握手时对上姜承録的眼睛，他总是温柔的，眼睛弯弯在笑。于是高振宁再也忍不住，噗嗤，也笑了出声。

END